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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学札记
重新解读男女平等的法律含义
———访挪威男女平等事务督察官

薛宁兰3

受法学所指派,我有幸访问挪威人权研究所,论,焦点不在于制定这个法案的必要性,而是如何
并就挪威有关妇女人权保障的立法与实践的问题制定它。是制定反性别歧视法,还是性别平等法?
做了半年的学术研究。由于可资利用的英文文献也就是说,它处于性别中立的立场,还是应该特别
甚少,与有关人员做面对面的访谈,就成为收集材关注妇女问题。尽管最终并未达成一致意见,但
料的主要方式。我先后访谈8次,接受访谈的人是,法案第1条提到,尤其关注妇女地位的提高,
数有12人,他们中有议会执政党成员、政府官员、是本法目的之一。我认为,承认这点相当重要,因
心理治疗师、研究人员、女权主义者及警察。其为,这样一个附加性规定,使促进男女平等成为可
中,对现任男女平等事务督察官米拉·克里斯丁的能。尽管从法案实施到现在的20多年里,男女平
访谈,使我对“男女平等”这个当今绝大多数国家等仍然是男女双方的事,但是,我们需要花这么长
法律基本原则术语的法律含义,有了新的理解。时间,特别关注妇女的地位。
2002年2月28日上午10点,我应邀与克里斯关于男女平等法的适用事项,我有些疑问。
丁在她的办公室见面。她看上去有40多岁、偏初读法案第2条时,第1款“本法适用于任何领域
瘦,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透出干练与睿智。我们已里的性别歧视”,与第2款“本法不适用于家庭生
经在月初挪威人权研究所举办的“警察如何干预活及纯私人事务”的逻辑关系让我不甚明白。一
家庭暴力———中国和挪威的看法”研讨会上认识方面,法案适用于家庭生活和纯个人事务中的性
了。所以,没有什么寒暄,紧紧围绕着《挪威男女别歧视。另一方面,它又不在家庭和私人生活领
平等法》和督察官的工作,讨论了将近两个小时。域里执行。负责执行该法的督察官不仅无权处理
这方面投诉,而且有义务撤销这类案件。这似乎
一法律保障下的男女平等是个矛盾。就这个问题,我专门请教了克里斯丁。
她解释道,男女平等法并非仅适用于公共领域,它
也适用于私人生活领域。但是,督察官的职责是
1978年颁布,1979年1月实施的《挪威男女平
等法》是“挪威模式”的男女平等保障机制的基本有限制的,他们没有权力涉足私人生活领域。法
案第2条规定,该法适用于任何领域里的性别歧
组成部分。根据第1条“本法以促进男女平等,特
视。这是一个政治宣言,性别平等应当是社会生
别以提高妇女地位为目的”的规定,该法的目的具
活各个领域中的一项原则,不仅仅局限于公共领
有双重性:一是消除包括家庭在内的社会生活中
域。承认这点很重要,因为改变社会行为模式的
的性别歧视,保证男女在参政议政、就业、教育和
许多工作必须在私人领域里实施。在过去的30
劳动报酬这些公共领域中的平等;二是影响和改
变公众对男女在社会和家庭中角色的态度。年里,挪威的社会生活,包括私人生活,发生了许
多变化。人们观念的转变非常重要,可是,法案在
在讲到挪威颁布男女平等法的背景时,克里
私人领域里实施并不容易。我的工作范围是有限
斯丁提到,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欧洲所
制的,我可以有许多意见,可以发表许多看法,但
有国家展开的妇女运动,对挪威社会的影响之一,
都不是针对个人案件。男女应当共担家庭劳动,
就是导致了男女平等法的出台。1971到1972年
抚养子女,承担家庭经济责任,可是,作为督察官,
间,第一个制定男女平等法的立法建议案提出。
在这方面什么也不能做。
从开始酝酿到议会决定立法,经过了长达8年的
时间。酝酿这一法案之初议会中展开了激烈讨
,3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副研究员。
看来,要理解这项规定,必须首先了解挪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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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解读男女平等的法律含义

督察官制度。〔1〕之间调解,尽力使他们达成和解协议。但是,调解
不是督察官工作的必经步骤。必要时,她可以对
二男女平等事务督察官案件作出处理决定。但是,她的决定不具有拘束
———男女平等法的主要执行机构力。如果当事人不遵守这个决定,有权向男女平
等申诉委员会提出申诉。〔4〕
督察官制度,在北欧国家中有着深厚的历史问到克里斯丁上任以来的工作,她如数家珍
传统。1809年,瑞典根据其宪法设立了司法督察般地打开了话匣子:
官。〔2〕在挪威,督察官制度的建立,是第二次世界去年共有350件投诉。大部分是有关工作场
大战之后的事。1962年挪威议会通过一项法案,所的性别歧视问题。许多投诉涉及就业问题。当
设立“议会督察官”。议会督察官的任务是对公众然,同工同酬在挪威也是个大问题。不过,还有许
投诉和控告的有关中央和地方政府管理中存在的多投诉涉及其他领域,如,社会保险的权利,教育
不公正、腐败以及不公平对待进行调查。这之后,方面的问题。总之,投诉几乎涉及到所有领域。
挪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