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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威教育思想的三个核心观点与杜威学校的实验设计
一、前言
杜威教育思想是以价值论研究和价值教育为中心的，其学说归属的美国古典实用主义哲学流派是西方哲学史上最重视效用与价值的哲学流派之一。自19世纪中期以后，伴随着工业、商品生产和资本主义的空前发展，“西方的哲学家们开始越来越重视商品社会追崇价值与效用的特点，并在自己的哲学体系中或多或少地以不同形式表现出来”，当人们展开今日西方精神教育研究的时候，一定无法绕开价值及其效用的问题，“价值教育”构成了一个主要的理论范畴。杜威（Dewey）认为，“（我们）甚至可以把哲学定义为教育的一般理论……它对过去经验的审视及其价值体系必会影响行为”。杜威教育思想的价值中心理论首先表现为“统一事实与价值、知识与行为”。
国内学者充分认识到杜威价值理论及其当代教育意义。杜威在创办芝加哥实验学校的岁月里，同样意识到价值与教育关系问题，比如通过教育儿童产生有价值成果，“儿童本来就十分活跃，教育的问题就是抓住其活动并给予活动指导的问题。通过指导，通过有组织地运用，活动可以造成有价值的结果”。而有价值的成果、作业，包括所学习到的历史、科学知识，“都会变成他（作者注：儿童）的想象力所诉诸的工具和文化材料，并由此可以使他的生活变得丰富和有秩序”。不同于关注注意力和发展兴趣的新赫尔巴特主义，也不同于哈里斯（Harris）对智力发展的强调，亦不同于福禄贝尔（FrÖbel）的游戏理论，杜威教育思想强调的是围绕价值展开的对解决问题的探究。
价值事物及其探究不仅构成教育追求的目标，也是驱动教育发展的动力。杜威所创办的芝加哥大学实验学校（以下简称“杜威学校”）通过教育实验设计，基于“科学方法在教育上的应用”，确立了三个有价值的教育目标：发展科学方法和概念；认识社会生活的起源、发展及其背景；发展交往和表达技能。之所以选择这三个教育目标，是受杜威价值教育论的核心观点驱动，并以“直接道德教学”的困境为契机。本文试图通过厘清杜威教育思想的核心观点、探究杜威教育思想中价值理念与实践的关系，剖析杜威教育实验背后“有价值事物”的确立依据、标准及路径，进而勾画出杜威教育思想中最重要的价值教育理论与实践的整体图景。
二、实践判断学说及其教育实验设计
（一）杜威教育思想的核心观点之一：认识价值判断与评价理论
哲学学者普遍在实践视域下解析杜威的价值判断学说。实践判断是对实际行动相关命题的判断，“与实际行为相关的命题是存在的——要做什么事情或者完成什么事情，对需要采取行动的情形作出判断”。价值判断则是建立在实践基础上，其理论旨归是统筹行动、理智、判断等概念的实验主义价值论。冯平将之归纳为价值判断关于实践问题的六个蕴涵，但从教育实践的角度而论，杜威价值判断理论实践向度的六个方面并非平均用力，需要围绕“真”实践判断重构阐释——笔者将“真”实践判断归纳为：“真”判断、“真”逻辑、“真”实用。
“真”判断，是指判断的真实性在于符合明智行动的结果。杜威坚持一种与罗素符合论真理观不一样的实用主义真理论，而“实用主义的真理论是符合论与融合论的结合”。杜威强调，“所有陈述发现或真相的命题和所有定言命题都是假设性的，其真实性将与被验证过的结果相一致，而这个结果源于明智的行动”。同时，“如果事实间接地隐含在关于未来行动的命题之中，那么事实本身在逻辑性质上是理论性的”，具有实践基础的事实才具备理论真值，“简言之，评价的标准是在实践判断或者评价的过程中才形成的”。
“真”逻辑，包含两个研究角度，分别为逻辑与情境关系的角度和逻辑与准确性关系的角度。首先是逻辑与情境关系的角度。第一，实践判断是在真实情境中的判断，逻辑也是真实情境中的逻辑，真实情境初步表现为一种非心理意义上的不完整情境，处于事实尚待完成的状态中。第二，关于实践或行动的命题本身就是一种促进情境完整或实现的因素，这也是形式逻辑及其命题所不具备的情况。其次是逻辑与准确性关系的角度。“真”逻辑必须具备相应的准确性，“对于准确性而言，基本取决于与下一步决定要干什么的关联度”。杜威强调，“实践判断的本质在于，它是一种对于是什么和怎么样的判断，即对判断构成中的各种因素进行权衡的判断，看不到这个事实就会一无所获”，逻辑的实质则由推理过渡到联系事实的某种“权衡”。
三是“真”实用，就是要认识到实践命题“手段—目的”二元范式，认识到价值判断包括价值评价，“是一种将要采取具体方式对已知事实进行处理的判断，也是一种肯定这种处理方式并认可其具体目标的判断，还是一种同时关注目的（将要产生的结果）和手段的判断”。特别是，教育过程不要预设价值观，而要将杜威式的价值判断与（知情）决策有机结合起来。杜威实用主义实践观集中体现在对评价及评价命题的分析中，评价在杜威看来就是探究以及所有有根据的判断的设立都“必然包含一种实践因素，即一种做与制的活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