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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茶竟如此美好

十二月的北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在天地间肆虐。几颗枯树摇晃着光秃秃的枝干，仿佛在瑟瑟发抖。我独自坐在公交站台的铁凳子上，三个补习班的课让我头昏脑胀，无力抵挡着飒飒寒风。我努力用僵硬的双手打开保温杯盖，大红袍泡出的琥珀色茶水带着热气扑面而来。轻抿一口，我的身心都渐渐温暖起来。随着袅袅的茶香，我脑海中的祖父慢慢浮现出来……祖父是个嗜茶如命的人。他自幼生长在苏州洞庭山，家中世代都是茶农。种了一辈子茶的祖父与茶商出身的祖母晚年喜欢收集茶叶：绿茶、红茶、黄茶、黑茶等样样不缺。可惜，幼时的我不懂茶的韵味，只觉得家里瓶瓶罐罐里放的黑绿色的叶子一点也不好看，泡出来的水还又苦又涩，更不理解祖父为何会痴迷茶叶。随着年龄增长，我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那“碾雕白玉，罗织红纱”的魅力所在，也逐渐开始了解碧螺春、正山小种、六安瓜片、金骏眉等名茶。我开始学着喝茶，学会享受它那苦涩味道之后，留在唇齿间的甘甜。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去年回老家时祖父泡的碧螺春——已过古稀之年的老人动作熟练而流畅：他翘起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轻巧地从茶罐请出卷曲如螺的碧螺春，细小的绒毛，颜色银绿隐翠。祖父将热水倒入杯中，然后将茶叶轻轻放入，条索紧结的茶叶在水中徐徐舒展，宛若幽兰翻飞，又似翠竹争奇，透明的茶水渐渐变得银澄碧绿，碧螺春独有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我目不转睛注视着爷爷炉火纯青的技艺。爷爷抬起头，用深邃的目光看着我，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每一道都凝结着在沧桑岁月中积淀的智慧。他把茶杯递给我，笑着：“丫头，喝吧。”我接过茶，细细地品味起来。碧绿色的茶汤带着微微的苦味，苦味散去后，留下的却是萦绕于唇齿间的甘甜与清香，鲜爽生津。我不禁陶醉在这自然的香气中了。“丫头啊，”祖父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要做成这样的茶叶，需要经过细心的采摘、杀青、揉捻、搓团显毫、炒制等工艺，一旦有哪一步出现纰漏，变会失去这般滋味。我聚精会神地听着祖父的话。祖父抿茶入口，又继续说道：“对于品茶，历来有三种阶段。刚开始因惧茶之苦涩，避不能及，不愿品尝；接着能理解茶之甘甜，却只能把它当成饮料，一饮而尽；最后，我们便能在瑟瑟苦香中细细品味，自得其乐，真正领悟到茶的韵味。体味人生亦如品茶。人生，有太多苦难与诱惑，阻挡你前进的脚步，使你困惑痛苦。同时，我们不可以停滞不前，因为在那困难之后，就是苦尽甘来的幸福与自由。人生如茶，品茶就是体味人生啊。”滴滴滴——公交车踏着鸣笛声款款而来，我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祖父的话仿佛仍回想在耳边。我又喝了一口杯中的茶，舒心地笑了起来。是啊，人生如茶，品茶就是体味人生，体味那苦难之后令人回味的清香甘美。品茶，竟如此美好！